“要是能重来,我要选李白,几百年前做的好坏没那么多人猜。”不说李白卓绝的才华与“诗仙”地位,就他那整天游山玩水、走遍大江南北的生活,就足以让今天的广大上班族、学术党羡慕不已。而且,他还不是省吃俭用的穷游,是那种“五花马、千金裘”的潇洒“富游”。这就让人们好奇了,他一辈子基本没干啥正经工作,哪来这么多钱去支撑他这种说走就走的生活方式呢?
电影《妖猫传》截图,李白(公元701年-762年)
家境殷实
财大气粗的商贾人家
根据《新唐书李白传》《草堂集序》等史料的记载,李白是东晋时期西凉国武昭王李暠的九世孙,隋朝末年,他的先祖因犯罪而流徙到西域碎叶地区。他的父亲李客常年在西域碎叶城(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附近)经商,于神龙初年(公元705年)带着时年五岁的李白以及其家人,从西域长途搬迁到唐剑南道绵州昌隆(今四川江油市)青莲乡。也有一种说法称,李客在李白出生前就已经迁往四川,青莲乡才是李白出生地。
有争议的李白出生地西域碎叶城不论李白出生在哪,他的祖辈已经在西域生活上百年。作为中国西部的边境城市、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,碎叶城为人们提供了良好的营商环境。几代人的苦心经营,到李客这里已经积累了丰裕的家财。李白的家庭富裕到什么程度,史书上并没有记载,不过我们可以从侧面推断出来。在古代,特别是宋朝活字印刷术普及之前,穷人家的孩子大多是读不起书的,而李白自称在五岁时就能诵读当时的启蒙课本《六甲》,在四川生活的二十年能够手不释卷,并培养出了过人的诗赋才华,家里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是做不到的。此外,他还在《古朗月行》中自述——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。那个时代,能见到“白玉盘”这样高级物件的十分难得,而李白看到月亮的第一反应竟是它,可见其生活环境的优渥。
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
李白十几岁在蜀中时,就结交了诸如赵蕤、元丹丘这样的名士,一定程度上是沾了父亲李客的光。在二十岁时,他的诗作能够得到出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、同为文学大家的礼部尚书苏颋的赞赏。假如他是个乡野出身的穷小子,又没有一些有一定地位的亲朋好友帮衬,在那个尊卑有别的时代,在没有经过科举仕途的情况下,即便诗文再好,恐怕也难受到官员的接见与重视。李白出川游历后的经历,更是说明了他家境的殷实。他怀抱远大的政治理想,仗剑远游,去到处结交诸如宰相张说、安陆州裴长史、著名道士司马承祯等有头有脸的人物,每遇到一位都积极展示自己的才华抱负,同时也准备了大“红包”,便于向对方推销自己。他仗义疏财,花了很多钱在同市井之徒喝酒行乐和女人身上,在他人遇到困难时也慷慨相助,出行前随身带的三十万金逐渐见底(散金三十万,有落魄公子,悉皆济之),而当时一个州官的年收入不到五万。“一朝乌裘敝,百镒黄金空”“千金散尽还复来”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抒发的气魄。不愧是“家里有矿”的人物。
李白出游路线图片来源:王兆鹏《唐宋文学编年地图》
可能你会问了,既然李白要钱有钱,要才有才,为什么不去参加科举考试呢?根据《唐六典》记载,“凡官人身及同居大功已上亲,自执工商,家专其业,皆不得入仕。”《旧唐书》卷四三《职官志》也说:“工商之家,不得预于士。”李白商贾子弟的身份,限制了他参加科举考试博取功名的可能性,即便他家有钱,在当时却社会地位低下,使得他只能走“旁门左道”去结交达官贵人,才能得到上层阶级的青睐。
虽然碎叶城在唐朝时是汉地,但久经西域胡风的浸染,在这一带生活的人既像中原人一样重视读书,又注重体魄的强健和武艺的习练,率真义气,李白正是在父辈这种性格作风的熏陶下长大的(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)。唐朝的整个风气也是崇文又尚武,文弱书生在西域生活或是长途远游中,很容易把命丢下。正是这样的家庭与成长环境,造就了李白这样能文能武、正直率性、任侠仗义的风格。
乘龙快婿
妻子都不是一般人家
李白的一生共经历了四次婚姻(包括同居这种“事实婚姻”)。先来看看她的第一任妻子许氏。许氏的祖父是唐高宗时宰相许圉师,因此许家家门显赫,远胜过商贾身份的李家。而且李白在给安州裴长史的信中,坦言“许相公家见招,妻以孙女,便憩迹于此,至曰移三霜焉”。自己是许相公为自己的孙女招上门夫婿进来的,已经在许家生活了多年。在古代,入赘女家的男性容易被他人戴上有色眼镜看,可李白似乎是受到西域少数民族风俗的影响,婚姻观念较为平等,且自己和许家门不当户不对,也就不在意了。他所看重的,是能够入赘后的政治资源,进而争取在政坛大展拳脚,实现抱负。
李白妻子许氏绘画许家小姐不但不嫌弃他,反而欣赏他的才华与理想。从开元十五年(727年)到开元二十八年(740年)的十三年间,尽管李白好游山玩水、寻欢作乐,许氏仍在经济和精神上给予他较大支持,还为他生了一儿伯禽和一女平阳。只可惜许氏去世得早。李白接下来找的两位对象都是同居关系,没有名义上的婚姻。前者为刘氏,史料没有记载她的具体身份,但通过李白的诗句,我们知道刘氏讨厌李白的放浪形骸,要与李白分开。李白愤怒写诗骂她——彼妇人之猖狂,不如鹊之强强;彼妇人之淫昏,不如鹑之奔奔。当然,李白后来也反省了自己的行为——古来有弃妇,弃妇有归处。今日妾辞君,辞君遣何去。之后,李白又和一个东鲁地区不知姓名的妇人同居,还生下一个儿子李颇黎。“颇黎”是当时西域胡人对“玻璃”的谐音叫法,可见李白给儿子取名也是带有胡风色彩。李白之所以只和这两位同居而不正式成亲,可能是觉得门第不高,不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政治资源(也有说法称这两位女子是李白的小妾)。李白最后一任妻子宗氏,其家族名头更响亮,是武则天和唐中宗时期宰相宗楚客之孙女。宗楚客在任时依附武家和韦后势力,权势很大,但是在唐隆政变后被李隆基和太平公主铲除。宗楚客虽然伏诛,家道中落,但是宗家在当时还有一定的影响力。李白正是看中了这一点,入赘了宗家。这位宗氏也很照顾李白的生活起居,给晚年陷于穷困的李白带来了新的希望。安史之乱时,李白因参加永王李璘的幕府而被朝廷监禁,宗氏一家也是设法营救。
李白与妻子宗氏的绘画由此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:大户人家的闺秀在李白面前显得更加温柔贤惠,对他各种放浪和离谱的行为包容度更高,这可能是因为大家闺秀在书香门第长大,所受到礼法教育更多,更加尊崇“妇道”。李白作为商贾子弟,又对婚姻有着比较功利的思想,即便是受到其他人的鄙视与嘲讽,能够和这样的妻子结合,对他来说也是无比幸运的。
贵人相助
挚友请客与“粉丝打赏”
不过问题来了,李白不怎么顾家,常年在外游山玩水(五岳寻仙不辞远,一生好入名山游),走亲访友,即便是出门的时候妻子给了比较多的钱,出门这么久也会花光啊(黄金逐手快意尽,昨日破产今日贫)。那李白又是怎么支撑下去的?首先,他的朋友也很不一般。他在蜀中有一个道士好友元丹丘。元丹丘何许人也?李唐尊道教为国教,道士们得到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,不少道士都比较富裕。这位元丹丘是当时道教上清派掌门人胡紫阳的弟子,在河南嵩山等处有不少产业,还和唐玄宗的一位修道的亲妹妹玉真公主是道友关系。李白也在他的影响下越来越成为一个修道者。
李白与元丹丘山中论道绘画在蜀中时,二人就倾心相交。等到李白第一次赴长安没有收获时,元丹丘便邀请李白来嵩山一起修炼。李白在嵩山住了几个月,还和元丹丘一起到随州(今湖北随县)一起拜谒胡紫阳。李白对多年好友也是毫不客气,让人家有什么好酒都拿出来,不要藏着掖着(主人何为言少钱,径须沽取对君酌)。好景好酒好朋友,要不是李白一直想着建功立业,四处闯荡,他可能一辈子在这里享受被丹丘生罩着的生活了。李白另一位重量级好友是贺知章,时任唐朝廷的秘书监。当时李白正好到长安,向他呈阅自己的《蜀道难》和《乌栖曲》等诗稿。贺知章看后大为惊讶,感叹李白是太白星精下凡,是谪仙人。贺知章也是著名的“酒鬼”(知章骑马似乘船,眼花落井水底眠),与李白等七人并称“饮中八仙”。二人互相欣赏,结为莫逆之交。贺知章经常请李白喝酒吃饭,一次,两人喝酒没带钱,贺知章直接掏出腰间的金龟饰品当酒钱付了。李白每次想到这些往事,都不由地感动流泪(金龟换酒处,却忆泪沾巾)。
饮中八仙绘画除了这两位,一些挚友如孟浩然(吾爱孟夫子,风流天下闻)、王昌龄(我寄愁心与明月,随风直到夜郎西),还有孔巢父等“竹溪六逸”,唐朝名将郭子仪,宰相李林甫的女儿李腾空,日本僧人晁衡等人,都在经济和政治上支持过李白。还有李白的族叔李阳冰,多次留李白一家居住,在李白晚年也接济了他。
李阳冰像还有一群人,是李白的狂热粉丝。李白的好友中不乏一些他的好友崇拜者,但大多经济条件一般。而那些花功夫追星给李白“打赏”的,不乏大户子弟。其中最著名的是原泾县县令、诗人汪伦。清代袁枚写的《随园诗话补遗》曾记载了关于汪伦的故事:本来李白不认识汪伦,是汪伦听说李白居住在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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